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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第一章》歡迎來到獄都──不是天使是獄卒。

  原本以為洋館內會讓人安心許多,但是門後的畫面,卻更令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
  牆上的燭臺搖曳,微弱的火光照亮寬廣的玄關,正門階梯檜木制的紅褐色地板在昏暗的光線下斑駁,彷彿是被長時間的血浸染,高大的男人穿著與佐疫相似的日本軍服站在不遠處,燭光照著帽簷的陰影籠罩半張臉,臉上輕淺的微笑為這個空間添加一抹詭譎。

  沒等他開口,女孩們哆嗦的轉頭,正好看見佐疫順手帶上門板,喀嚓一聲阻斷她們唯一的退路。佐疫關好門回頭,帶著幾分疑惑看著一張張失去血色的面容,正驚恐的盯著自己,隨後才恍然大悟地笑出來。

  「不用擔心,他是我們的同事。」佐疫向前走了幾步,「我帶你們到飯廳,我想妳們需要一些能夠安定心神的茶。」在帽簷的陰影下,那雙天藍的眼迎著笑意微微瞇起,接著快速的向那位高大的男人說明事情緣由。

  女孩們聽了他的話小心翼翼的點頭,寒冰牽著小幸的手走在佐疫身後,黑髮女孩則一手拉著坂木一手勾著貝雷帽女孩,神情難掩緊張,連腳步聲都放輕了許多,從另一頭吹來的森冷微風輕輕撩起沾著細微冷汗的碎髮。

  「佐疫的紅茶。」安靜走在佐疫身旁的男人忽然開口。「很好喝。」

  「謝謝讚美。」佐疫回頭向她們介紹,「這位是斬島。」斬島禮貌的向女孩們點了點頭。

  「你好。」女孩怯生生的問候接二連三道響起。

  「妳們好啊。」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微微側頭湊熱鬧的替斬島回答,臉上依舊是那個不冷不熱的笑容。

  「他是木舌,」佐疫笑了笑,「雖然年紀比我們大了些,但是個很親切的人喔。」

  「嗯,以前肋角先生不在的時候都是木舌照顧我們。」斬島附和。

  「肋角先生?」

  「他是把我們帶來這裡的人,也是我們的上司。」溫和的語氣襯著那抹笑,佐疫似乎已經很習慣作為安撫情緒的存在。

  跟著他們往右拐了彎,便看見一條不算長的廊道,聽著軍鞋在木地板上叩叩叩的腳步聲,不規則、卻意外的令人安心,她們的心情逐漸的沒有一開始那般緊張,沒多久就到了飯廳門口,裡頭果然比走廊要明亮許多,但是女孩們卻忽然起了一身寒顫,一道彷彿要剝皮削骨的視線在她們身上打轉,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聲音都被那股視線扼殺在喉嚨裡。

  「佐疫,她們是誰啊?」明黃獸眼的主人拉開嘴角,尖利的牙齒閃著陰森森的光芒,恍若一隻食人兇獸,凶狠的視線仍然在女孩身上打轉,就像是在思考如何料理這些活生生、會走會跳的食材。

  「只是誤闖進來的孩子而已,在肋角先生回來前會暫時待在這裡。」

  「欸~?她們是人類喔?」明明感覺起來不像,平腹側了頭饒有興趣的在她們身上繼續掃描。

  「沒錯,平腹收起你的獠牙吧,挺嚇人的。」木舌向前拍拍他的頭,換來對方無辜疑惑的表情。

  突然覺得有些莫名可愛,好像哈士奇一樣。

  「妳們先到餐桌旁休息一下吧,我替大家泡杯紅茶。」佐疫笑了笑徑直走向廚房。

  即使收起那口尖牙,平腹的眼睛仍然盯著她們不放,雖然沒有剛才那般緊迫逼人,裡頭好奇玩味、彷彿看見玩具的目光也讓人有些難以招架,女孩們努力忽視那股視線,沉默著走進飯廳裡頭的餐桌旁,牆邊巨大的壁鐘滴答滴答的走,沒多久眾人手上便多了一杯飄著淡白水煙的紅茶。

  那道視線的主人也將目光轉向手中的瓷杯,這讓女孩們略微鬆了一口氣。

  「好好喝……」坂木輕輕拿起潔白的瓷杯喝了一口,輕聲讚嘆道。

  「謝謝,」佐疫帶著溫和的笑容走到她身旁,「可以先告訴我,妳們的名字嗎?」

  女孩們面面相覷許久,才終於有人開口,「我叫達斯特。」帶著貝雷帽的女孩不自在的將頭上的帽子拿下來把玩,感覺跟警察偵訊好像……

  「我叫楠。」黑髮女孩緊緊靠著衣著裸露的朋友說。

  「我是坂木。」依照順序,坂木順從的開口。

  「坂木小姐,請問妳頭上的繃帶是……?」佐疫望向坂木粉藍髮絲間夾雜的白布。

  「沒什麼,不是受傷才包的,不用擔心。」坂木有禮的笑著。

  「那就好,如果身體有那裡不舒服,請一定要跟我們說。」佐疫轉頭望向她們對面靠在一起的兩個女孩,「請問這兩位小姐叫什麼名字呢?」

  「……我叫寒月凌。」寒冰思考了一下說,「她是幸喵。」

  「妳們好,我叫佐疫,」點點頭開始介紹起眾人,「在門外罵妳們的人叫做谷裂,雖然看起來很兇,但是是個好人喔。」

  「佐疫你在講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!」不知何時踏進飯廳的谷裂狠狠的瞪著他。

  「沒什麼,谷裂你要喝紅茶嗎?」佐疫不在意的拿起桌上的茶壺問。

  「……麻煩你了。」被佐疫轉移話題讓他有些氣結,但還是接過了茶杯,走到牆邊很有禮貌地啜飲著裡頭的茶液。

  雖然依舊有些緊張害怕,但是目前似乎沒有甚麼危險,她們無聊的觀察著飯廳,天花板懸掛的水晶吊燈閃著晶透的亮光,牆邊略為昏黃的燭光,在太陽下山後別有一番風情,方才天邊鮮血般的雲彩也在失去陽光的照射下,黯淡成了一抹灰影。

  靠牆的櫥櫃旁,擺著寬敞舒適的沙發,上頭躺著一個同樣身穿軍服的男人,臉被制式軍帽遮住,似乎是在小憩,坐在沙發另一端的平腹注意到視線,咧著恐怖的笑容說:「那個啊是田嚙喔!他老是在睡覺!」

  「田嚙超級懶的啦!每次要他陪我玩遊戲都不理我!」平腹也不管有沒有人聽他說話,自顧自嘰哩呱啦的抱怨,「還有啊!每次我拿有趣的東西給他,他都會揍我!我只是想讓田嚙也笑一下嘛!總是板著一張臉的,一點也不好玩。」

  「還不是因為你老是拿奇怪的東西來煩我,蠢貨。」田嚙坐起來,拿下蓋在臉上的帽子,澄橘色的眸子慵懶的掃向平腹。

  「欸……?」感覺意外的感情很好啊這兩人,達斯特錯愕的微微張開嘴。

  「喔喔!田嚙你終於起來了!我跟你說啊,我昨天去拔舌地獄散步,結果遇到一個很有趣的人類喔!他說他是一個不小心墮入凡間的天使,被人陷害才會到這個地方,翅膀還被我們這些惡鬼拔掉,可是啊他明明就是人類的說!我這麼跟他說,他還……唔噗!」

  平腹站在旁邊聒噪的碎碎念著,故事還沒說完,人就被猛然重擊到了右側的牆上,巨大的聲響讓眾人嚇了一跳,從牆壁的裂痕和肉體撞擊牆面的拍打聲可以想像,這一擊要是個正常人,不死也去了半條命,腥紅的液體緩緩從攤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軀體中滲出,在他周圍匯聚成一灘血窪。

  「哈啊~」兇手若無其事的放下手中的作為凶器的十字鎬,臉上還一副沒睡醒、慵懶的樣子,「嗯……她們是誰?」

  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在自己面前成了冰冷的屍體,肇事者卻好像沒事人一般,從沒見過這般場景的女孩們瞪大了雙眼,臉色蒼白,全身不受控制的顫抖。其他人注意到她們表情不對勁,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。

  「是誤闖進來的孩子,你嚇到她們了,田嚙。」佐疫放下杯子,走到牆邊整理起平腹的屍體,說是整理也只是將他推到角落繼續流血,然後若無其事地慢慢清掃著滿地碎石。

  捏緊板木的手臂,楠吞了吞口水,慢慢開口道:「請問……這裡到底、是什麼地方?你們是誰?」

  「抱歉、事發突然,忘記告訴你們,這裡是地獄之都,我們是隸屬特殊勤務的獄卒。」佐疫抬頭用溫暖的笑容說道,臉龐無意間沾染上的血跡,讓它看起來分外詭異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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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寒月凌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